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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黑暗之夜(九爺黑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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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黑暗之夜(九爺黑化) (1)

章節名:第二章 黑暗之夜(九爺黑化)

“芳官,不是咱家不願意幫你,說些不好聽的,你也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卻偏要去招惹夫人,當初爺讓咱家在夫人手下救你一命,夫人是什麽人,爺何曾背過夫人的意思,這樣對你已經是格外開恩了,且不要再做些不知趣的事兒!”連公公搖搖頭,嘆了一聲,也算是苦口婆心了。

不是看在他這張與爺七分相似的面容,再加上瞅著他也算是對爺還有那麽幾分心意,他連大總管輕易不與人說這些話的。

芳官看了連公公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異色,隨後上前半步:“你說千歲爺救了我,是爺第一次違背夫人的意思?”

連公公對於芳官異常的激動,不由有些側目,狐疑地道:“怎麽了?”

芳官隨後察覺了自己的失態,他立刻垂下眸子,不慍不火地道:“沒什麽,只是對於爺那樣冷情得人,竟然如此重視千歲王妃,芳官感到非常的驚訝罷了。”

他頓了頓,擡起眼,誠懇地看著連公公:“公公,芳官是真的有要緊事要與千歲爺商議。”

連公公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沈吟了片刻,才勉強道:“好罷,咱家與千歲爺稟報就是了,但是千歲爺是不是要見你,咱家就不能與你保證了。”

芳官恭敬地點頭道:“有勞公公了。”

過了幾日,天還沒亮芳官就聽見門外有人敲門,他便起了身子,去看開門,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個唇紅齒白的小太監,那小太監見了他也不多話,遞給他一盞氣死風燈,轉身便走。

芳官遲疑了片刻,隨後便立刻跟上。

太極殿的暖閣裏永遠有一種讓芳官覺得非常舒服的香氣,那種香氣與那個強大得讓人只能仰望的男人身上的味道異常的契合,高貴、冰冷、妖異,並且——深不可測。

這種氣質讓那個男人連身上的有所殘缺,都變成了一種殘缺的美。

芳官輕輕地呼吸了一口那種曼陀羅的芳馥,隨後微微地瞇起了眼。

小太監領著他進了門之後,便將大門關上了。

芳官便獨自走進了暖閣內,但是暖閣之內似並沒有人,他不由微微一楞,估摸著百裏青大約是還沒有到,便四處看了看,正是準備尋一處地方坐下,等候百裏青過來。

卻忽然聽見一道憊懶淡漠的聲音幽幽地響起:“有什麽要說的,說就是了。”

芳官一楞,隨後目光順著那聲音響起的上首看過去,隨後定在一抹狐裘上冰冷的白給吸引住了。

那是一只漂亮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勻稱,皮膚泛著一種冰冷的玉石一樣的顏色,無名指和尾指上戴著純金貼片寶石護甲,愈發地顯得那一只手美麗冰冷,毫無生氣卻高高在上。

芳官有點怔怔地看著那只手,眼神裏有一種幽幽的癡迷。

片刻之後,有優雅修長的人影從那堆滿了奏折的長案後坐了起來,單手慵懶地支撐著額頭,拆了頭冠的長發如流水一般垂落在肩頭,白皙如玉的臉頰上有幾絲烏黑的發,更平添幾分異樣的風情,他淡冷陰魅的眸子居高臨下地睨著芳官:“坐吧。”

一只手便如此惑人,便可以知道主人是何等的風華絕代。

芳官看著他,隨後垂下眼,恭謹地行了禮方才坐下。

“什麽事,說罷,本座方才批完了折子,身上乏得很。”百裏青略有些不耐地道。

一整日困在這裏,連自家小狐貍那裏都沒能回去,讓他心情不太好。

芳官則溫聲道:“芳官是聽說了二皇子,不,聽說了西狄的皇帝陛下欲與千歲爺結盟,所以特來向千歲爺詢問一下您在此事上的意思。”

百裏青半合著眼,淡淡地道:“本座是什麽意思,與你何幹?”

他聲音雖然依舊是涼薄而淡冷,但是裏面也已經多了一絲陰霾。

九千歲最討厭別人對他的決定指手畫腳,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芳官立刻恭謹地道:“芳官並非想要幹涉千歲爺的決定,只是一件事,芳官想要與爺說。”

他頓了頓有道:“那百裏赫雲為人陰險狡詐,亦是個背信棄義之徒,千歲爺定要對他多加提防,這一次他提出結盟,只怕還有探究千歲爺的意味,保不齊還要折騰什麽幺蛾子出來,您看那貞元公主就知道了,他們都是一丘之貉,貞元到了天朝不過短短數月,如今已經掀起了多少風浪,您要千萬小心才是。”

百裏青聽了好一會,等著芳官說完之後,才懶洋洋地道:“如果這就是你想說的,那麽你可以走了。”

這等廢話,說了與沒說有什麽區別?

芳官卻忽然擡頭看著他,目光幽冷深邃:“表哥,你應該知道當初我不顧西狄第一細作組織黑龍會的副首領的身份,冒著被發現的巨大危險來投靠你是為的什麽,你若與西狄結盟,豈非背棄當初給芳官的承諾!”

百裏青忽然睜開陰魅的眸子陰沈沈地睨著他:“怎麽,你是在質詢我麽?”

那一瞬間陡然增大的陰霾與壓迫感讓整座暖閣仿佛一下子就變得冰冷起來,坐在上首的人仿佛在瞬間會化作萬千利刃將自己割裂的錯覺讓芳官下意識地做出了閃避的動作。

但是他很快在百裏青譏誚陰冷的眸光下尷尬地僵住,他隨後深呼吸了一口氣鎮定下來:“芳官不是這個意思,芳官只是希望表哥能信守當初給我的承諾而已,畢竟……。”

他頓了頓:“在之前與西狄作戰的過程中,芳官還是給了不少助力的,不是麽?”

百裏青睨著他,忽然輕蔑地笑了起來:“你這兔崽子也好意思說這樣的話麽,雙面細作當得久了,腦子不夠使便忘記了自己做了什麽?本座還沒有追究你兩頭都討好,兩頭做好人的事,你也忘記小連子問你要西狄布軍圖的時候,你推三阻四了?”

百裏青單手擱在了膝蓋上,危險地瞇起眼:“別以為你私下那些小動作本座不知道,太平的事,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做的天衣無縫,無人可知,嗯?”

那種極為危險的氣息一下子讓芳官僵住了,他方才要擡頭說什麽,卻見百裏青眼中陰戾血腥的氣息一閃,隨後一股子劇烈的罡風一瞬間就彈射過來。

芳官臉上畏懼的神色一閃,他下意識地想要躲閃,但是百裏青的魔功蓋世,尋常高手都躲不開,何況芳官早年身子骨受過傷,無法修煉太高深的武藝,一下子正正被擊中胸口,立刻被巨大的罡氣給撞飛起來,‘哐當’一聲撞在了門上,再狠狠地跌落在地。

“唔……。”內腑劇烈的疼痛讓他一下子就吐出了不少鮮血。

芳官只覺得自己整個人痛得渾身發抖,內臟的劇烈疼痛讓他完全沒有註意到那些正悄無聲息的爬上他手腕、腳踝,然後……毫不客氣地直接穿透了他肩頭、大腿的金色絲線。

那些比起內臟受傷,只是微不足道的痛在那些金色絲線忽然崩緊扣上了四面房梁、柱子,硬生生地將他吊起來的時候,瞬間變得尖銳得不可忍受。

“啊——!”他忍不住劇烈的疼痛讓他的堪稱極為俊美的臉瞬間扭曲起來,他甚至不敢大力呼吸,稍微大一點的動作,肌肉傳來的可怕痛苦,就能讓他生不如死。

泛著暗金色金屬光芒的絲線像一只巨大的蜘蛛網將芳官牢牢地扣在半空,有細細的鮮血順著蜘蛛網一點點地滴落在地上,這種場面看起來詭異又恐怖。

而蜘蛛網的主人,優雅地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芳官眼前一晃,只覺得眼前的人仿佛強大又可怕的妖魔被他從沈睡中喚醒,如今需要血才能讓它滿足,讓他忽然極為後悔自己的輕率招惹。

那個男人最近身上的陰戾殘忍的氣息不再如多年前他第一次看見的時候那麽可怕,所以他才放松了警惕,卻忘了魔本就是魔,即便戴上溫情的面具,也改變不了它殘忍的本性,何況它壓抑自己的本性不過是在那個特定的人面前 。

“嘖,這張臉,看著真是討厭極了。”濃郁的血腥味與芳官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激發了百裏青心底那種因為西涼茉的存在而壓抑許久的黑暗扭曲而殘酷的本性,陰魅的眼睛裏全是一望無際的深沈與觸目驚心的死氣黑沈,他的眼瞳黑色的部分奇異地迅速擴散開來,幾乎整個眼睛三分之二都是怪異的黑色。

看起來異常恐怖陰森,芳官從來沒有見過人的眼珠會忽然變大,他驚懼地睜大了眼,忽然有了不祥的預感,顫聲道:“表哥……。”

但是話音卻終結在百裏青毫無預警扇出來的一巴掌上。

“砰!”

百裏青扇出去耳光,直接讓芳官頭暈腦脹,半張臉腫起來,唇間再次淌下腥紅的鮮血,這一次他甚至完全沒有來得及喊痛,就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

猩紅的血液刺激了百裏青的興奮感,他微微偏了下頭,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捏住了對方的下巴,精致灩瀲的紅唇勾起陰冷的笑容來:“表哥,呵呵……看起來你還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本座留著你那麽久,就是想要看看有些跳梁小醜能玩兒到什麽地步,不過你的本事還真是出乎本座意料,本來以為你會聰明一點,弄死了太平那個討厭丫頭以後,再把司承乾那個蠢物一起殺掉也好,沒有想到你居然浪費了本座給你的機會啊。”

“表哥,你……。”芳官就算頭暈腦脹,但是被那種幾乎可以捏碎下巴的力道帶來的痛楚也能讓他清醒幾分,在聽到百裏青輕蔑的話語之後,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他原本以為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有想到百裏青竟然早已經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全都看在眼睛裏,卻不動聲色,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如跳梁小醜一般上串下跳,但是……目的呢?

“不,不可能……你若是早就知道,又……又何必要用我,你只管自行動手殺掉太子爺和太平大長公主就是了。”芳官腦子裏一片混亂,挫敗與憤怒交織在一起讓他完全不能回過神來。

百裏青陰霾地輕笑起來,伸出指尖慢條斯理劃過他的臉頰,仿佛在考慮要從哪裏撕下這張臉皮似的,聲音涼薄而殘酷:“本座不得不承認,司承乾是個燙手山芋,他如果就這麽死在大牢裏,只怕像韋羅那些有用的榆木疙瘩們會哭死過去,不肯老老實實地為本座所用,若他一直關在大牢裏,本座又怎麽放心呢,尤其是在外頭還有太平這個蠢女人礙手礙腳的情況下,所以,總要想個合適的法子處理掉才好。”

百裏青忽然擡起頭,湊近他的臉頰,陰郁地道:“我的表弟,本座原本對你寄予那麽高的期望,卻想不到你讓本作那麽失望啊,你居然對本座隱瞞了那位長白山的鹿先生還活著的消息,讓本座後續派出去清除掉太子的人鎩羽而歸,讓鹿先生救走了司承乾那個蠢物,你說說看,本座應該給你什麽處罰呢?”

芳官徹底呆滯,果然,百裏青在司承乾逃脫那日就已經在山谷之外埋伏下了司禮監的殺手,難怪他說那天一切都那麽順利——順利地打開了牢門,順利地瞞住了典獄長,順利地逃出了重重把守的天牢,順利地逃離了上京!

原本以為是他打典得當,竟然不過是因為一切都是百裏青刻意的縱容。

“但是……。”芳官不明白,他咬著唇顫抖著聲音道:“但是太平大長公主死了,如果你早有埋伏,那如何會不知道她受傷瀕死,除非……。”

他腦中瞬間閃過一點什麽,又想起方才百裏青說的話,他瞬間不敢地看著面前那張美艷邪妄的面孔:“你……你是故意的,見死不救!”

百裏青精致的唇角勾起一絲弧度,那笑容黑暗的異常令人驚心:“太平那個笨蛋,她是唯一和丫頭還算有些交情的了,所以倒是比司承乾更讓本座棘手些,雖然本座想讓那個整天就會惹麻煩的蠢女人去死,想很久了,但是若她死在本座的手上,丫頭嘴上不說,心裏頭多少會難過的,但是如果死在別人的手裏,那就怪不得本座了,不是麽?”

“所以你明知道她受傷在雪地裏,卻不救她……甚至,如果當時我沒有殺了她,你也會讓人動手然後栽贓在別人的頭上!”芳官喃喃自語,只覺得自己被利用了個幹凈徹底。

百裏青輕蔑又陰驚地笑了起來:“哼,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幹凈,她不是為了司承乾什麽都可以去做麽,本座不過是成全她一片心思而已,這種除了會給別人找麻煩,通敵叛國的蠢物留下來也只會給人增添麻煩而已。”

“你留著我……留著我就是為了讓我替你當一個擋箭牌,好讓西涼茉不會發現你那些可怕的心思……呵呵呵,你就不怕她知道。”芳官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有點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原來他以為自己終於是個棋手,原來不過也是別人手上的牽線木偶,尤其是那個人讓他以為一切都是自己願意去做的,讓他以為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百裏青立刻被激怒了,眼底的深沈黑暗瞬間翻起近乎暗紅的色澤:“何必那麽難過,反正你不也恨透了太平麽,而且你也不喜歡茉兒,這很好,因為有你的存在,本座才可以讓茉兒安安心心,其實,茉兒根本不需要什麽朋友和親人,她眼睛裏有我就夠了,只是我舍不得她難過罷了。”

百裏青冷嗤一聲,覆又道:“如果你乖乖地別惹事,好好地當你這個陰狠奸猾與千歲王妃作對的男寵,本座倒是可以允許你留在本座的手下,畢竟你還很有些用處不是麽,只是,本座最討厭別人對著本座指手畫腳了,尤其是你這張臉,更讓本座越看越惡心!”

百裏青陰沈沈地輕笑了起來,幽冷的燭光跳躍著,將他落在地上的背影拉長成可怕的跳躍的巨大魔影。

“為什麽,為什麽,明明我和你長得有七分相似,就算我不如百裏洛與你有一模一樣的血緣,但是……但是我們至少有一半的血緣是一樣的啊,而且……而且你們所經歷過的一切屈辱與怨恨,我都經歷過,表哥,你可以那麽維護百裏洛,甚至西涼茉那樣和你完全沒有血緣關系的人,我就不可以靠近你……我是那麽……那麽的……。”芳官看著面前那張傾國傾城卻邪妄異常的面容,眼底閃過毫無掩飾的狂熱與癡迷。

“那麽的深愛著我,尊敬著我,迷戀著我,嗯?”百裏青輕笑了起來,吐氣如蘭,黑暗陰郁的眼睛裏全是洞明一切與將一切都握在手裏的了然,黑色的地獄一般的火焰幽幽地跳躍著。

芳官呆滯地看著他的眼睛,只覺得自己的靈魂不斷地被吸附進那黑色的煉獄,永世不得超生,自己那些心思絲毫沒有逃過他的眼睛,自己卻不知道應該哭泣還是應該慶幸,至少,他的目光還是落在他的身上。

“可是,你知道麽,就是你這張和我相似的臉讓人覺得很討厭,因為……。”百裏青的指尖掠過他的額頭,尖利的護甲慢條斯理地沿著芳官的發際線慢慢地劃出一道精細的血痕來,他舔了舔嘴唇上濺到的芳官臉上的血,然後似笑非笑地道:“因為,本座真的非常非常的討厭自己的這張臉,有明明和阿洛一樣的臉,他看上去那麽美好,為何本座卻看上去那麽骯臟又邪惡,照鏡子的時候偶爾會忍不住想要把自己這張惡心的臉撕下來算了,不過好像很多人都喜歡這張臉皮,嘖,真是讓人矛盾啊。”

“就像這樣,從發際線劃一道細細的血痕,到了耳朵邊,再到下巴,然後慢慢地就可以把臉給剝下來……。”

他愉悅而陰郁的聲音與冰冷的呼吸讓芳官忍不住渾身戰栗起來,但是他眼中的狂熱卻更為旺盛,他忘卻了自己身體上的那些劇烈的疼痛,只喃喃道:“你要什麽都可以,表哥,只要你讓我留在你的身邊……。”

強大、妖異、邪妄、嗜血、黑暗,面前這個美麗到恐怖的男人身上的黑暗氣息幾乎能侵蝕人的心志,根本不像人類能夠擁有的,倒像是魔界的王者,充滿了蠱惑人心的可怕魅力,越是殘忍卻越是讓人只能跪在他腳下。

“我可以……把心都給你。”芳官癡迷地看著他的面容,徹底迷失在他黑暗的瞳子裏,喃喃自語著,完全忘卻了身體上的疼痛侵蝕。

“把心都給本座,真的?”百裏青輕笑了起來,仿佛故意誘惑玩弄自己玩物的魔一般湊近他的面容,五指近乎溫柔地撥開他的衣襟,隨後按在他的左胸口,慢慢地往他光潔的皮膚上施力,仿佛在感受他的心跳一般。

芳官的心因為他的靠近和觸碰,一下子瘋狂的跳動起來,他大力地點頭:“是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你可以正視我的存在。”

百裏青挑了下眉,深不見底的黑暗眸子裏閃過一道腥紅而愉悅的光來,微笑:“那就讓我看看你的心是不是足夠的忠誠你的話語。”

空氣裏陡然響起骨骼斷了的可怕“嘎吱”聲,濃郁的血腥味一下子就溢滿了整個暖閣。

百裏青修長的手指竟生生刺破了芳官的肌肉,骨骼,直接探進他左邊的胸口。

“啊……唔……。”方管瞬間臉色慘白,連叫都叫不出聲音來,渾身發抖,只能感受著百裏青指尖的那種冰冷,他的手指幾乎在折磨淩虐他一般深深狄刺進了他的胸口,捏斷了骨骼,卻避開了大血管深深地探入他的——心臟。

“把心交給本座的感覺怎麽樣?”百裏青仿佛很是滿意他的反應,也很滿意自己手下溫暖跳躍的觸感,他瞇起殘忍陰魅的眸子,陰郁而魅惑地道:“喜歡這種感覺麽,你的心臟那麽熾熱呢,本座很喜歡呢。”

那種冰冷的指尖玩弄著自己熾熱的心臟的感覺已經讓芳官感覺不到胸口的劇痛了,而是感覺到幾乎將靈魂和神智都徹底凍結的——冷。

芳官凍得渾身打顫。

他想,他若不死,便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的熾熱心臟在百裏青冰冷的手上跳動的感覺,那種內臟被玩弄的感覺讓他永生難忘。

“不知道,生生被捏碎了心臟,你會是什麽反應呢,是會馬上死去,還是會哭泣?”百裏青興致勃勃地勾起了唇角。

“我……。”芳官努力地昂起頭,用盡全身氣力想要說什麽,卻忽然被門外的聲音打斷。

“千歲爺,夫人帶了宵夜過來。”小勝子敲敲門,習慣性地走了進來,身為近侍,他是估摸著這會子自家主子還在訓斥芳官,但是夫人對於爺而言,是完全不同意義的人,她過來的時候,完全不需要通報,但是今日芳官在裏頭,所以他還是進來稟報了,卻怎麽也沒有想到一進門,原本因該覺得溫暖的房間竟然讓他打了個冷戰,而且仿佛是進入了靈界一般,陰寒、森冷、黑暗的氣息還有無數面目扭曲的妖魔鬼怪叫囂著鋪面而來。

嚇得見多了血腥的小勝子也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他擦了把臉,使勁地搖搖頭,再看去,才發現自己也許只是眼花了,那些魔怪鬼靈仿佛都瞬間消失了,但是……

最可怕的那個妖魔卻正站在那巨大的蜘蛛網沒,扭過頭來看他,那種殘忍呢詭譎黑沈的眼眸一下子就讓小勝子嚇得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渾身顫抖起來:“爺……爺……。”

“滾出去,不許任何人進來!”百裏青冷冰冰地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隨後猛地朝小勝子一揮衣袖,巨大冰冷的罡氣一下子就撲向小勝子,硬生生地將小勝子一下子就掀飛出門去!

“咣當!”

西涼茉正提著食盒與白珍有一句每一句地說著話,忽然見一陣陰風四起,大門洞開,隨後小勝子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被掀飛出來,撞上好幾個侍衛方才和他們一起跌成了一團。

她不由一驚,立刻走過去扶起小勝子,小勝子跌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忍不住吐出了幾口血來。

“這是怎麽了,裏面有刺客麽!”西涼茉看著小勝子的慘狀,顰起眉,又看向那已經完全關上的大門。

聽到有刺客,幾名廠衛立刻沖了進去,連著守在外頭的魅一和魅二也立刻進去了。

但是很快,裏面就響起了百裏青森冷可怖的聲音:“滾!”

隨後,便是響起了重物被撞擊的沈悶響聲。

大門再次打開,那些侍衛們,甚至魅一和魅二都被硬生生地扔了出去,魅一和魅二跌在地上,身子一顫,捂住了胸口有鮮血從蒙面巾下流淌了出來,幾名武藝內力弱於他們的廠衛以一種扭曲的姿態躺在地上,分明骨骼盡碎,早已經沒了聲息。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的情形,百裏青的護短是誰都知道的,他輕易不會對自己栽培出來的人動手,就算犯錯了也會交給刑房的人秉公處置。

小勝子捂住胸口,臉色慘白地搖搖頭,伸手拉住西涼茉,斷斷續續地乞求道:“夫人……夫人……爺,爺他不對勁,你進去看看,只有你進去,或許才會好些。”

他已經顧不得百裏青的命令了,他只覺得剛才的百裏青很可怕,完全不像平日裏的爺,他仿佛不再壓抑心底的那些黑暗,若說平日的千歲爺只是冰冷高貴,邪氣陰郁讓人不敢直視,但起碼還是個人,如今的千歲爺完全浸染成了另外一個模樣,異常的可怕,簡直不像人,而是——徹頭徹尾的魔,隨時準備大開殺戒!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千歲爺,又或者……不……也許……也許什麽時候……到底什麽時候見過呢?

但是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小勝子大力地拉住西涼茉的手腕,滿臉焦急地道:“夫人,去,去看看爺!”

也許夫人能讓爺變回來呢?

西涼茉點點頭,隨後當機立斷地道:“不管裏面發生了什麽事情,現在立刻去找老醫正和血婆婆過來。”

畢竟那兩位才是最了解百裏青身體情形的人。

小勝子立刻點點頭,也不顧自己氣血翻騰的肺腑,立刻沖了出去。

西涼茉看著安靜的房間,裏面如今因為風力的灌入,所有的蠟燭全都熄滅了,只剩下一些夜明珠散發著幽幽的光芒,更顯得鬼影重重,她隨後咬了咬唇,就向房間裏面去。

但立刻被白珍和白蕊同時拉住,白蕊緊張地搖頭:“不可以!”

白珍也咬牙道:“等老醫正和血婆婆過來再說。”

西涼茉總覺得不安,隨後手腕一轉,立刻掙脫了二婢女的拉扯,輕聲道:“沒關系的,他不會把我怎麽樣的,你們不管聽到什麽,在血婆婆他們來之前不要進來。”

隨後,她就徑自朝房間裏而去。

二婢拉不住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西涼茉進了房,兩人想要追進去,卻被幾個侍衛給拉住了,連著魅晶都被魅七給按住了。

“放手!”魅晶咬牙切齒地瞪著魅七,卻由於她根基比起他們而言還是略微差了些,只能被鉗制住。

“相信郡主,你們進去只會給郡主添麻煩!”魅七沈聲道。

魅晶,渾身一僵,只能狠狠地別開臉,焦灼地看向那扇門。

西涼茉一進門,同樣忽然一抖,只覺得裏面異樣的冰冷,混合著濃烈的血腥氣息,讓她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昏暗的、淩亂的暖閣裏面仿佛空無一人,卻又仿佛處處是鬼影重重。

西涼茉閉了閉眼,只覺得四處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昏暗、冰冷,只有長長地幔帳在空中飄飄蕩蕩,仿佛厲鬼在陰暗中張牙舞爪地跳著詭譎的舞。

她慢慢地往前走,輕聲道:“阿九,你在哪?”

並沒有人回答她。

西涼茉謹慎地往前走著,手上慢慢地灌註了十成的功力,卻面色如常地慢慢一步步地向那幔帳之後走去:“阿九?”

她似乎隱約地看見了那陰暗的幔帳之後有人影在動著,有若有若無的呻吟聲傳來過來。

西涼茉定了定神,繼續往前走去,溫聲道:“阿九,我進來了。”

許久,裏面傳來了極為冷淡的聲音:“嗯。”

雖然那聲音聽著有點奇怪,但西涼茉稍微放了些心下來,她伸手停在那幔帳之前,隨後不再遲疑地驀然掀開了幔帳,但是裏面的一切讓她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

一具不知是生是死的人體掛在百裏青常用的傀儡蛛絲上面,衣衫襤褸,遍地都是血腥,渾身都是傷,尤其是胸口的五個黑乎乎的洞口看起來異常可怕,幾乎可以看見裏面的內臟,眼見是已經活不成了,甚至可以說是被淩虐而死。

而那黑發披肩的人,或者說妖魔更合適一點,正慢條斯理地用雪白的帕子在擦拭自己的手上、臉上的血液,絕色的血腥美人,有一種詭異的妖艷,更多的卻是……恐怖。

特別是百裏青在聽聞身後有動靜之後,轉過臉來,那幾乎完全沒有白瞳仁的眼睛,黑漆漆如黑洞一般,瞬間讓西涼茉感覺仿佛看見了陰冷的靈界,裏面有無數怨靈妖魔在狂肆地哭嚎和飛舞。

她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但是就是這一步讓她瞬間知道自己犯了個極大地錯誤!

那黑漆漆的瞳孔裏瞬間掀起了黑暗的波瀾,幾乎就在下一刻,百裏青的身形宛如鬼魅一般瞬間到了西涼茉的面前,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用那雙詭譎黑暗的眼眸睨著她,被那種毫無感情的眼睛看著的時候,西涼茉只覺得一股子寒氣從背後爬起來。

“怎麽,丫頭,你很怕我,我很可怕麽?”他的聲音涼薄而低柔,卻仿佛從地底深處傳來,帶著一種死氣沈沈。

他,認得她的。

西涼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放松一些,畢竟他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麽太大的部隊經,至少他是認識她的。

而且稱呼也是平日裏很親昵的稱謂。

但是,她就是覺得不對勁,不是因為那雙仿佛瞬間被黑暗覆蓋的奇怪眼睛,而是……不知道,也許就是直覺讓她感到面前的男人非常的危險。

“我沒有怕你,我只是擔心你罷了。”西涼茉立刻簡短地說出了自己對他的擔憂,順帶伸手握住了他冰涼的指尖。

她不知道他為什麽變成這樣,但是,現在,她需要讓他冷靜下來,變回那個她熟悉的他。

“擔心我,擔心我什麽?”百裏青冰涼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種空洞的味道。

西涼茉嘆了一聲,也不顧他身上染了不少別人的鮮血,伸手去抱住他修長的腰肢,把臉貼在他冰涼的胸口上,輕聲道:“阿九,我做了宵夜,今日聽小勝子說你估摸著沒時間過來,原本想要過來陪你的,不想……。”

她頓了頓,正打算說點什麽安撫他,卻聽見頭頂上傳來百裏青冷涼低柔的聲音:“不想卻看見了一個正在食人的妖魔,所以嚇到了,嗯?”

西涼茉聽著他話音不對,立刻擡頭想要說什麽,卻見他低下頭,那張美艷妖異得過分的臉忽然湊近她,那雙黑洞深不見底黑暗異樣的詭譎瞳子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極為溫柔地道:“你怕我是不是,我說了讓你不要進來,不要進來的,為什麽你不聽話呢,你看,被嚇到了吧,傻丫頭。”

西涼茉想要說她沒有被嚇到,卻被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按在唇上,輕聲道:“噓,別說話,不管怎麽樣,不管你是被嚇到,還是害怕我,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永遠不會,哪怕……。”

隨後,他冰涼的手輕輕地撫上西涼茉的臉頰,仿佛在愛撫稀世珍寶一般,隨後手指慢慢下滑到她的脖子,西涼茉楞住了,只覺得他的手指冰冷的可怕,甚至有一絲顫抖,隨後便看見他忽然很溫柔地笑了笑,但在這樣的陰森的氛圍下,那種笑容看起來卻異常的恐怖而詭異。

他擱在她脖子上的雙手忽然下滑落在她的衣襟上,然後——狠狠地向兩邊一撕。

伴隨著布帛破裂的聲音,西涼茉便覺得身上一涼,她光潔誘人的上半身便裸露在了空氣中,春光乍洩,她瞬間睜大了眼,看著百裏青剛要張口,卻被百裏青直接點了啞穴。

“噓,別說話,丫頭。”

不知是否被那些血腥的色澤倒映,百裏青眼中的黑暗裏仿佛泛起妖異的紅光。

噓,請安靜,別說話。

別讓我聽見你的害怕,別讓我看見你的畏懼,別讓我一個人呆著。

……

暖閣裏一直很安靜,安靜到外面所有的人全都緊張得心臟都要跳出來,所有的司禮監廠衛都全副武裝地集結在這附近,靜靜地站立著,黑壓壓一片,卻安靜得如一尊尊鐵塔。

連公公臉色鐵青,卻一言不發,只是不斷地聽著外頭過來報告的侍衛們低聲傳話。

這時,忽然房間裏面傳來奇怪的悶哼聲,但隨後這聲音就低低了下去。

那是夫人!

魅晶立刻悶聲不響地忽然一抽刀劈向魅七擒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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